参政党协商能力建设初探
一、参政党在协商民主中的角色定位
政党作为汇集不同政治意见、表达不同利益要求的重要形式和工具，是现代民主的重要载体，其在民主建设中的作用是一般社团和公民不能同日而语的。民主党派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人才荟萃，代表性强，联系广泛，位置超脱，职责法定，在我国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中有着独特的优势和地位。
1.参政党是我国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最重要的主体之一。《中共中央关于加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的意见》列举了我国协商民主重要渠道，并指出“政党协商、政府决策协商、政协民主协商是要重点加强的；立法协商、基层协商、人民团体协商是要积极开展的；社会组织协商是要逐步探索的”。其中政党协商和人民政协政治协商即通常意义上所说的政治协商，是中国特色协商民主中发育最为成熟最为规范的两种形式，民主党派理所当然成为中国特色协商民主的最重要主体之一。中央统战工作会议和《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对参政党提出了新职责，即在参政议政、民主监督外增加了参加共产党领导的政治协商。参加共产党领导的政治协商包括了政党协商和政协协商两种渠道。虽然政党协商也有无党派人士和工商联参加，但毫无疑问，主要是共产党与民主党派进行的协商；在人民政协，共产党与民主党派和各界人士的协商中，每个党派都有一个界别，党派界别在人民政协占有四分之一，且位置居前、十分突出，发挥着重要作用。此外，参政党还参与政府决策协商。民主党派成员还参与其他渠道的协商。以基层协商民主为例，浙江省不少地方的民主党派成员积极参与基层民主协商，如在我国民主恳谈发源地温岭市，民主党派成员组成民主恳谈顾问团并发挥着积极作用。
2.参政党是我国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重要渠道。党的十八大报告，规范了协商民主渠道、内容、原则和路径，提出要“通过国家政权机关、政协组织、党派团体等渠道，就经济社会发展重大问题和涉及群众切身利益的实际问题广泛协商，广纳群言、广集民智，增进共识、增强合力”。如何理解参政党作为我国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一种渠道呢？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我国的一项政党制度和基本政治制度，在这一制度框架下，民主党派作为参政党的地位与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的地位一样，都是历史形成的、法律确定的、实践发展的。参政党的社会功能体现在：拓宽利益表达、推进决策理性、整合社会力量、实现价值引导、促进政党和谐。参政议政、民主监督、参加共产党领导的政治协商，参政党的三大职能都跟协商民主有关（参政议政离不开建言献策和民主协商，民主监督主要也是在民主协商中提出批评性的意见建议）。参政党通过参与共产党领导的政治协商，把政治体系的价值理念、政策主张传输到社会机体中，把人民群众的利益诉求传递给政治系统。。
3.参政党是我国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积极建设者。参政党不仅是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直接参与者,更是社会主义协商民主的推动者和完善者。早在民主革命后期和协商建国过程中，各民主党派就积极响应中国共产党的号召，积极投身政党协商和人民政协协商。今天，这种协商已成为我国协商民主中发育最早、发展最成熟而且最为完善和最有特色的两种渠道，成为中国独特的、独有的、独到的民主形式。这是中国政党制度和政治制度的特点和优势，是中共、各民主党派和中国人民在长期的革命、建设和改革实践中共同智慧的结晶，深深融入执政党执政理念，也融入参政党参政理念。深深融入执政和参政理念，是对人类民主追求和政治文明的重大贡献。今天，搞好政党协商和人民政协协商，需要共产党和民主党派共同努力，参政党不仅是中国特色政治制度和政党制度的维护者、捍卫者，也是我国协商民主建设的积极参与者。
二、当前参政党参与协商存在的主要问题及面临的挑战
长期以来，在多党合作和人民政协领域流传一句话，叫“协商有余，监督不足”。这句话似是而非，一方面，作为薄弱环节“监督不足”是事实，但“协商有余”值得商榷，关键是真协商还是假协商以及协商效果如何；另一方面，从广义上讲，参政议政和民主监督也属于协商（前文已论及）。要提升政治协商的能力和水平，需要执政党和参政党共同努力。对于执政党来说，关键在于增强协商的意识。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的：“政治协商，主要是中国共产党同民主党派协商。协商就要诚心诚意、认认真真、满腔热情听取意见和建议，有事要商量、多商量，不能想起了、有空了、拖不过去了才协商。完善政党协商的内容和形式，建立健全知情和反馈机制，增加讨论交流的平台和机会。”协商前，党委和政府有关部门要向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通报有关情况，让他们知情，知情才能真协商。协商中不要各说各话、流于形式，要有互动、有商量，使协商对凝聚共识、优化决策起到作用。对参政党来说，关键在于协商的能力和水平。
当前，民主党派在参与协商方面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还存在一些短板。一是从整体上看，能够站在经济社会发展大局的高度，帮助党委政府谋大事、想要事、解难事，具有真知灼见的高质量高水平的建议还不是很多。二是调查研究还存在一些问题。主要体现在，一些调查研究的选题缺乏高度，调查缺乏力度，分析问题缺乏精度，对策建议缺乏深度，调研的价值大打折扣。三是在党委和政府征求意见时，往往准备不足、匆忙上阵、言不及义、敷衍了事，提不出有价值的东西。当然，这里也有党委政府提出协商的时间提前量问题，这次《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试行）》和加强协商民主建设的意见和政党协商细则都明确了协商提前量，下一步关键就看参政党自身能否下真功夫有真本事在协商时提出真知灼见。
这一短板之所以存在，有着主客观方面的原因。当前民主党派和各界人士参政议政的社会政治环境更加宽松和谐，但压力也更加大。一是来自执政党与参政党（党内与党外）人才资源的优势转换。建国初期，民主党派只有1万多人，但那时共产党干部多是“泥腿子进城”的军事干部，懂经济懂法律且有从政经历的人才大都在党外人士中，党外人士在协商建国、参政议政中发挥着重大作用，毛主席甚至说“我们的政府可以叫做和商量政府”，“统战工作是最大的工作”。改革开放初期，民主党派成员有6万人，虽然人数也不多，但国门初开，信息不畅，改革之初，百废待举，人才奇缺，民主党派人士海外联系广泛，且大多是中高级知识分子，在为“四化”献计出力成效卓著。但今天，有从政经历的大多在执政党内，浙江省有关部门的调查表明，机关干部中中共党员比例高达93%。二是来自时代（社会转型期）对参政议政工作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参政党与执政党以及党派与政府及其部门的信息不对称，加上互联网加时代的到来，民主党派协商建言难显软实力优势，甚至出现政策倒灌。三是来自广大民主党派成员自身参政议政热情和期望的高涨，而民主党派队伍构成与承担的历史使命显现出一定的局限性。当前民主党派成员大多是某个方面的专家、学者，虽然参与协商建言的热情很高，但一方面本职工作忙，另一方面专于技术或学术研究，对社会宏观问题的战略研究和系统性思辨能力并不具有特别优势。
从外部环境条件看也存在一些制约因素。一是政治协商、参政议政的社会认可度不高，往往当作“政治花瓶”。我省在督查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落实情况时，一些地方的民主党派负责人反映，一些政府部门对民主党派到访礼节性选择性对待，一旦忙起来时就不耐烦，甚至说“烦死了，被你们搞死了”，“当真了”，“太认真了”。二是参政议政的信息渠道不畅，影响了民主党派知情出力。中国古代就主张官员知情出力，“知府”“知县”讲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参知政事，简称参政，唐宋时的官职，相当于副宰相，王安石就当过此官职。参政党贵在参知政事，知情才能出力，协商议政贵在参与先知。这方面，需要执政党和政府以及各方面进一步创造条件。三是参政议政的条件保障不有待进一步加强。当然，随着中央和地方党委一系列党内法规和文件的贯彻落实，客观方面的条例会逐步得到改善的。总的来说主客观条件对民主党派协商议政既提供了机遇也提出了挑战，政党协商和政治协商越来越受到党委政府重视，参政党参与协商的制度越来越健全、程序越来越规范，但要求越来越高、任务越来越重。
三、参政党提升协商能力的途径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参与协商，参政要参到点子上，议政要议到关键处。俞正声主席指出，参政党要明确协商的特点不在于说了算，而在于说得对。这实际上为参政党提升协商能力和水平明确了原则和方向。在实践中关键是要把握以下几点：
一是切实提高政治认知能力。坚定不移地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走中国特色政治发展道路，坚持中国特色政党制度，始终做政治上的明白人。必须明确，各民主党派既不是在野党更不是反对党，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我们所提的意见建议（包括善意的批评意见）都是为促进党和政府民主决策、科学决策、依法决策，是“对手戏”而不是“对台戏”，是“补台”而不是“拆台”。
二是切实提高宏观把握能力。参政党参政政治协商，不能自拉自唱、自说自话，必须始终围绕中共中央和省委的大政方针，以及与涉及人民群众利益相关问题进行协商。要围绕中心，紧扣脉搏，同轴运转，同向对表，服务大局。要有政治敏感性、前瞻性和超前性，不被各种纷繁、复杂、多变的表象所困惑，做到删繁就简、抓住主要矛盾，使我们的协商意见既符合党委政府的要求，又切中现实问题和主题。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加强学习，不仅要早学、多学、深学，而且要广学、常学、活学，不断拓宽知识面，更新知识储备。要做到学与思结合，学以致用，通过学习善于紧扣时代脉搏，当前尤其要紧扣“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经济新常态和“十三五”规划做足做好协商议政的大文章。
三是要精心策划选题（切入口）。民盟前中央主席费孝通有一个比喻，民主党派的调研是找“兔子”，政府职能部门的调研是打“兔子”。也就是说，民主党派的调研是找出存在的具体问题，即找“兔子”，只有找准了“兔子”，交给政府职能部门，他们才能打准“兔子”。马寅初的“新人口论”、梁思成的“保护好北京城”、费孝通的“小城镇，大问题”、黄炎培的“民主周期论”等建言献策，都把握了时代的脉搏，选准了方向，不仅影响了当时，现在依然有指导意义。党派调研的选题定位基础应该是“党委正在想的，政府正在干的，群众正在关心的”的问题，选题重点必须带有全面性、战略性、前瞻性；选题方向必须围绕党委政府的中心工作，服从服务于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大局，能够推进科学发展、改善民生；选题目标是建睿智之言、献务实之策。要立足自身，量力而行，锲而不舍。
四是切实提高调查研究能力。调研协商座谈会是被写入《中共中央关于加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的意见》中的新的政党协商形式。多年来，浙江省各级党委建立健全了“党委出题、党派调研、政府采纳、部门落实”的党派调研制度，事实证明是开展政党协商卓有成效的做法。事实上，不光是调研协商会，其他各种协商形式都要求参政党“知情才能出力”。习近平指出，没有调查研究，不仅没有发言权，而且没有决策权。对于参政党来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调查研究也就没有参政权、议政权和协商权。调查显示，接触过人大代表的比例仅为4%，接触政协委员的仅为2%（中国《政治参与蓝皮书（2011）》），估计接触过民主党派成员的人会更少。新加坡新资政李光耀说过，“如果你对政治感兴趣，没有任何书可以读。你必须从实际经验中学习”。参政党要在深入一线中切实提升自己的调查研究能力，真正做到“三入”。一是身入。光靠网查和资料调研是不行的，许多第一手的资料是在深入一线中掌握的，要做到调研兼听则明。二是深入。当前我国社会处于经济社会转型期，在各个阶层不同程度地存在社会不信任与思想隐蔽性。我们的调研座谈不能走马看花、蜻蜓点水，而要大力提倡蹲点调研，开展思想交锋，进行观点碰撞，冒出创新火花。三是心入。成于思毁于随。在调研中要边调研、边思考、边调整、边完善，进而由此及彼，由表及里，不到黄河心不死。只有做到以上“三入”，才可能有获得自己想要的“真金白银”。总之，要按照习近平在《之江新语》首篇中所提的要求开展调查研究：调研工作务求深、实、细、准、效。
五是切实提高建言协商的能力。建言协商既要超脱又要切实。所谓超脱，就是位置超脱、利益超脱，从党和政府之外的第三方提出意见建议，做到“献策不决策，议政不行政，立论不立法”。这既参政党的特点也是参政党的优势，因为执政党和政府部门不能自己提出建言交给自己落实。所谓切实，就是所提意见建议要符合实际情况、具有可操作性。参政党要在懂参政、会协商、善议政上下真功夫、深功夫，建言建在需要时、议政议到点子上、监督监在关键处。要始终坚持理性建言，善于学习、勤于思考，深入实际、实事求是，做到言之有据、言之有理、言之有度、言之有物，力求客观公正，拒绝浮躁和脱离国情的极端主张和“雷人雷语”。总之，参政党努力开展建言协商要把握好五个“度”：服务大局要选好角度（切入点）；建言献策要讲求深度；反映社情民意要立足广度；信息工作要注意亮度；批评、意见要掌握适度。
六是切实提高整合团队作用的能力。从大道理上讲，政治协商（包括政党协商和人民政协协商）本身就是参政党和统战团体各界人士整体能力的体现。从小道理上讲，前面讲过，当前参政议政面临问题和挑战，要求越来越高，空间越来越小，难度越来越大，必须调整努力方向，实现转型升级：要善于拾遗补缺，要强化界别特色，要发挥整体功能。目前，民主党派内部力量整合不够，还有不小空间可以拓展。近5年的调研统计表明，浙江省90%以上的政协团体提案是由民主党派组织提出的，其中被采纳或部分采纳的达85%以上，许多重要意见建议进入了党委、政府的决策；委员提案中，党外人士所提占70%，其中65%被采纳或部分采纳。由此可见，民主党派团体提案优势较为明显，这是由参政党整体的资源优势、网络优势和功能优势决定的。主要体现在：一是组织调研，可以利用组织网络；二是集体研讨，可以集思广益，博采众长，对各种意见和建议的吸收，使稿子成为集体智慧的结晶，更具科学性、针对性和可行性；三是整体行为，可以使政党合作和政协界别的政治优势得到凸显，党派和团体的整体提案和建议更能引起党政领导重视，产生较大权威性和影响力；四是党派、团体还可以组织和邀请各方面专家、新闻媒体和政府有关方面，对某一重点、难点问题连续关注，跟踪调研，或进行视察、质询、论证和监督。这些都是个体成员不具备或难以做到的。那么，怎样才能发挥整体作用呢？一要加强领导。有条件的可以成立由骨干成员组成的专委会，把党派的力量组织起来调研。二要进行超前和跟踪调研。找准本党派（团体）的资源优势和参政议政有效空间之间的结合点和切入点，明确本党派（团体）参政议政的主攻方向，努力创出特色和品牌项目。三要整合资源，发挥优势互补。整合党派内部的资源；聘请党派以外的专家学者担任顾问；利用好社会资源，包括对口联系部门及高校、院所及社团、中介组织的作用。四要建立和健全工作机制。要完善参政党的协商能力建设机制，要善于发挥党派团体的整体优势。农工党浙江省委会实施的“小范围调研、大规模论证”议政协商方式，取得了较好的成效。
作为执政党，中共各级党组织要为参政党开展政治协商积极创造条件。要健全知情明政机制，有关部门定期提供相关材料，组织专题报告会，协助民主党派优化考察调研选题。加强政府有关部门、司法机关与民主党派的联系，视情邀请民主党派列席有关会议、参加专项调研和检查督导工作。完善协商反馈机制，中共中央将协商意见交付有关部门办理，有关部门及时反馈落实情况。要在推动执政党建设与参政党建设相互促进中提升参政党协商能力，在进一步提升多党合作成效中检验参政党协商能力和水平。
（作者系浙江省委统战部副巡视员、研究室主任）
作者：杨卫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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